001

雷达屏幕上的光点很干净，太干净了。

一个年轻的声呐操作员坐在美国海军辛辛那提号濒海战斗舰的昏暗控制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控制台。

外面是南海微咸的空气，阳光炙烤着甲板，但在这里，只有机器的低鸣和空调的冷气。

他盯着屏幕，那种职业性的不安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

情报说，中国的舰队在活动，日本的大波号驱逐舰也在东海那边和自家航母搞演练，菲律宾的军舰也出来凑热闹了。

这些都是看得见的东西，庞大的钢铁巨兽在海图上移动，轨迹清晰。

但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像走在一条看似平静的森林小路上，却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

你看不见它们，但你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这片海域，已经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覆盖了。

他的训练告诉他要相信数据，相信仪器。

可他此刻却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那些在海面上大张旗鼓的东西。

屏幕依旧干净。

什么都没有。

002

几千公里外的一间厂房里，噪音震耳欲聋。

但对李伟来说，这声音比交响乐还动听。

他不是水手，他甚至有点晕船。

他是一位工程师，年轻，戴着眼镜，眼里的光芒比他手中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还要亮。

他面前，几十台巨大的金属机器正在嗡嗡作响，激光束在密闭的金属粉末舱内精确地移动，一层，又一层。

这里没有海水的腥味，只有金属和能量的味道。

他在看的是一个涡喷发动机的数字模型。

这东西不大，却是一颗致命的心脏。

过去，造这么一颗心脏，需要几千个零件，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耗费数年光阴去打磨，去组装。

现在，李伟和他的同事们在电脑上设计出最完美的结构，然后把任务交给这些机器。

机器没有感情，不知疲倦，它们只是执行命令，用激光将金属粉末融化，堆叠，成型。

一个整体就这么出来了，曾经需要上百个零件才能实现的复杂内部结构，现在直接一体化了。

李伟抚摸着一台刚刚完成打印、还在冷却的发动机外壳，它温热，光滑，像一件艺术品。

零件总数砍掉了百分之八十还多。

重量轻了快一半。

但力气，反而更大了。

推重比，这个衡量发动机性能的关键参数，直接从及格线飙到了优秀。

最重要的是，快。

这条生产线，一个月就能吐出来上千枚这样的心脏。

他的思绪不在南海的对峙上，而是在下一个迭代版本。

这个月刚搞定了六千米高空的稳定飞行测试，速度零点七五马赫。

而就在四个月前，他们才刚刚突破四千米。

这种速度，让他感到兴奋，一种纯粹的技术上的兴奋。

他知道这东西会被装在什么上面，飞向哪里。

但他不去想那个。

他只想着，下个版本，能不能更快，更轻，更强。

003

在五角大楼一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里，一个分析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他面前的报告充满了数字，每一个数字都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这份报告不是关于中国的航母或者驱逐舰，而是关于他们的工业产能。

具体来说，是关于增材制造，也就是3D打印。

报告里有一组对比数据，刺眼得像探照灯。

一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最新批次的造价是二十五亿美元。

舰上搭载的标准六型防空导弹，一枚，四百三十万美元。

这是盾。

然后他看另一组数据，来自对中国工业能力的评估。

他们正在生产的一种小型无人攻击飞行器，得益于3D打印的发动机，成本被压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字。

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战争的算法被改变了。

过去是平台对平台，军舰对军舰。

现在，可能是一艘价值二十五亿美元的军舰，去对抗成千上万枚也许只值一辆小轿车价格的攻击弹。

用四百三十万美元的拦截弹去打这些便宜货，一对一交换，谁换得起。

就算换得起，一次飞来一千枚，一万枚呢。

再先进的宙斯盾系统，计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

当成千上万个带着眼睛和脑子的智能飞弹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就像一群蚂蚁围攻一头大象。

蚂蚁多了，真的能咬死象。

他想起了历史。

当机关枪刚出现时，那些穿着华丽军服、高举马刀冲锋的骑兵是什么下场。

当航空母舰的舰载机第一次飞临珍珠港时，那些停泊在港内、曾经是海洋霸主的战列舰是什么下场。

他有一种感觉，他正在见证又一个这样的时刻。

那些在南海和东海游弋的庞大舰队，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就像是一群穿着过时盔甲的骑士，而对手已经掏出了步枪。

这已经不是一场对称的游戏了。

004

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大波号驱逐舰上，舰长透过舷窗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美国航母战斗群。

海面上，演习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反潜，防空，阵型变换，一切都和教科书上一样完美。

这是力量的展示，是联盟的宣告。

可他心里，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想起自己的祖父，二战时是一名联合舰队的军官。

祖父曾跟他讲过大和号战列舰的故事，那艘史上最大、主炮口径也最大的战舰，是帝国海军的骄傲，是绝对力量的象征。

然后，它被三百多架美国飞机围攻，像一头被蜂群叮咬的巨兽，带着所有的骄傲沉入了海底。

没有一艘敌舰进入它的主炮射程。

时代变了。

现在，他和他的盟友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

但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们忙着在海面上秀肌肉，开大会，却不知道，真正的博弈根本不在这里。

对手已经掌握了一种用成本和数量就能淹死你的能力。

他不怕中国的航母，也不怕那些新型驱逐舰。

因为那是他能理解的战争模式。

他怕的，是那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是那种能把昂贵的战争武器，干成白菜价大路货的生产线。

是那种不再跟你比谁的船更大、炮更粗，而是跟你比谁的打印机更多、吐出心脏速度更快的玩法。

海面上的演习看起来声势浩大，就像一场华丽但过时的舞台剧。

演员们都很卖力，但他们不知道，剧本已经被改写了。

0רמ

夜深了。

辛辛那提号上的那个年轻声呐员还在值班。

他喝了一口冰冷的咖啡，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南部战区早就公开说过，他们的舰艇编队天天都在这片海域巡逻，海面上的一举一动，人家看得清清楚楚。

你以为你在自由航行，其实你一直在人家的火力覆盖范围里裸奔。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就像一个拳击手，站在擂台上，却发现对手可以在擂台外的任何地方，用任何方式攻击你。

而你甚至都不知道对手在哪里。

他再次看向屏幕，依然干净得令人发疯。

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也许那些厂房里的机器，那些打印出来的发动机，只是为了威慑。

但战争的逻辑一旦被改变，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火药取代了刀剑，就再也没有人会穿着沉重的盔甲去冲锋。

当技术的变革把战争的成本和数量级彻底颠覆时，传统的海上优势，还能维持多久。

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紧紧盯着屏幕，在那片深邃的，空无一物的黑暗里，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出现，也可能下一秒就会铺满整个屏幕的，第一个光点。

信息来源：

中国航发集团官方发布

美国国防部公开报告

日本防卫省统合幕僚监部公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