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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吧,你对立陶宛的认知,还停留在新闻里的几句话

发布日期:2025-12-31 13:52 点击次数:185

“喂,阿哲,在那边还好吧?他们……没因为那些新闻,对你怎么样吧?”

视频电话那头,是我发小儿大鹏,他挤眉弄眼,小心翼翼地问。背景里,是他家乱糟糟的客厅和刚学会走路的闺女。我正坐在维尔纽斯老城的一家咖啡馆窗边,外面是那种典型的欧洲石板路,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儿踩着滑板车呼啸而过。

我把镜头转向窗外,笑着说:“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刚跟同事喝完咖啡,准备去超市买点菜回家做饭。”

大鹏还是不放心,压低了声音:“说真的,那边人对中国人……态度到底咋样?我看新闻里天天说这说那的,感觉关系紧张得不行。”

挂了电话,我端起面前那杯不到3欧的拿铁,看着窗外悠闲得不像话的行人,突然觉得有点恍惚。承认吧,在来立陶宛之前,我对这个国家的全部认知,真的就只是新闻里那几句冰冷的、标签化的描述。一个波罗的海小国,前苏联成员,跟我们关系有点僵。没了。我甚至脑补过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或者在政府部门办事被故意刁难的场景。

来了几个月后,我才发现,宏大的叙事和个体真实的生活,完全是两个平行世界。当你一头扎进这个世界的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之后,你会意识到,之前那些建立在几条新闻上的想象,是多么的单薄和可笑。你以为你了解了全世界,其实你只是在自己的信息茧房里,看了一场别人剪辑好的电影预告片。

而我,现在正生活在这部电影的正片里。

你以为的灰色苏联老楼,和现实里的童话森林

来之前,我对“东欧”或者说“前苏联国家”的刻板印象,基本来自于各种影视剧:大片大片的赫鲁晓夫楼,灰色、压抑、整齐划一,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人们穿着深色的大衣,表情严肃,行色匆匆。

我租的房子就在维尔纽斯市区,不算老城,但也绝对不是郊区。当我第一次跟着中介走进我的小区时,我真的愣住了。小区里没有高楼,最多五六层,楼间距大得奢侈。楼下不是水泥地,而是……一片小森林。对,你没听错,就是一片保留着原始地貌的、长满了高大松树和白桦树的森林。邻居们在树下遛狗,孩子们在落叶里打滚,空气里全是松针和湿润泥土的味道。

我的公寓在一个三楼,两室一厅,大概60平米,月租650欧元。窗户外面就是一排高耸入云的松树,每天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那么喜欢亲近自然,因为自然就长在他们家窗户外面。

当然,城市里也有那种方方正正的老式苏维埃建筑,大多集中在一些被称为“睡眠区”的地方。但它们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破败不堪。很多楼的外墙都做了翻新和保温层,刷上了明快的颜色。更重要的是,这些社区周围,一定会被大片的绿地、公园、甚至是湖泊包围。

我朋友老王,比我早来一年,他住在离市中心稍远一点的Fabijoni?k?s区,就是HBO拍《切尔诺贝利》取景的那个地方。我第一次去他家,还开玩笑说:“你这是住在核辐射区啊!”他白了我一眼,带我到他家阳台。楼下是一个巨大的公园,远处还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湖。他说:“这才是这里的常态。房子只是睡觉的地方,生活都在外面。”

后来我才发现,立陶宛的森林覆盖率超过三分之一,全国有几千个湖泊。对他们来说,周末开车一小时去森林里采蘑菇,或者去湖边烧烤、游泳,就跟我们周末去逛商场一样平常。来之前的我,以为这里是历史的遗迹,是一块冰冷的琥珀;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更像一个巨大的天然氧吧,一个被森林和湖泊温柔包裹着的童话。那种人与自然的亲近感,是我在北京的水泥森林里从未体验过的。

一张超市小票,告诉你真实的物价水平

聊到国外生活,绕不开的就是钱。很多人一听“欧洲”,就觉得物价肯定高得离谱。说实话,来之前我也挺忐忑的,毕竟欧元换算成人民币,干啥都得乘以八。

但住了几个月,亲自买菜做饭,交水电燃气费之后,我才对这里的物价有了个真实的体感。它很奇妙,不是单纯的贵或者便宜,而是一种“结构性”的差异。

给你看一张我上周在MAXIMA(这里最大的连锁超市之一)的购物小票,你就明白了:

超市购物账单(MAXIMA XXXL)

全脂牛奶 (1L, 本地产): €1.29 (约10.3元)

散装鸡蛋 (10个): €1.99 (约15.9元)

鸡胸肉 (500g): €3.49 (约27.9元)

黑麦面包 (一大条): €1.50 (约12元)

本地产小土豆 (1kg): €0.79 (约6.3元)

香蕉 (1kg): €1.19 (约9.5元)

黄瓜 (本地产,一根): €1.10 (约8.8元)

酸奶油 (400g): €1.35 (约10.8元)

三文鱼排 (200g, 冰鲜): €5.99 (约47.9元)

总计: €18.70 (约人民币149.6元)

你看,乳制品、肉类、土豆和面包这些本地基础农产品,价格非常亲民,甚至比国内一线城市还便宜。尤其是牛奶,品质好,种类多,价格低到让人不敢相信。我经常买一升装的牛奶,也就一块多欧元,酸奶、奶酪更是便宜得跟不要钱似的。所以,如果你愿意自己做饭,一个月花在吃上的钱,一个人300-400欧绝对能搞定,而且吃得相当不错。

但是,贵的东西在哪呢?首先是“人工”。出去吃一顿,哪怕是最简单的快餐,人均也得10-15欧。我在老城随便找了家餐厅,点了一份立陶宛国菜Cepelinai(一种土豆做的饺子,里面包着肉馅),一杯啤酒,结账22欧,快180块人民币了。理个发,男士最简单的快剪,15欧起步。打车更贵,5公里的路,用Bolt(类似滴滴)叫车,差不多要7-8欧。

其次是“非本地产”和“精加工”的东西。比如,想买棵大白菜或者几根小油菜,那得去亚洲超市,价格立马翻倍。一小瓶老干妈,能卖到4-5欧。想买个手机壳、数据线这种国内十几块钱包邮的小玩意儿,这里动辄十几二十欧。

再给你看个我上个月的水电燃气账单,这是最真实的居住成本:

公寓公共事业账单 (60平米)

暖气 (冬季): €75.00

电费: €25.50

冷热水: €18.00

公共区域管理费 (垃圾、电梯等): €22.00

总计: €140.50 (约人民币1124元)

这个账单就很“欧洲”了,特别是冬天的暖气费,是大头。夏天就好很多,总共也就50-60欧。

所以,立陶宛的生活成本,是一个很有趣的混合体。它逼着你回归一种更朴素的生活方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省钱?那就多逛超市,少下馆子;多坐公交,少打车;学会自己做饭,甚至自己理发。在这里生活久了,我发现我的消费观念都变了,不再追求那些即时性的、服务性的消费,而是更看重物品本身的价值和生活的本质。

下午四点半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在国内互联网公司工作时,我习惯了晚上八九点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的景象,“自愿加班”是一种不需要言说的企业文化。来了这边的一家IT公司,我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文化休克。

我入职第一周的周五,下午四点二十,我还在聚精会神地改一个bug。突然感觉周围安静得有点诡异,一抬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除了我,就只剩下我的直属上司Lukas。

Lukas看我还在埋头苦干,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A Zhe, it’s Friday. Go home. The code can wait, but the weekend cannot.” (阿哲,今天是周五,回家吧。代码可以等,但周末不能。)

我当时就懵了。在国内,领导没走,你敢先走?这不等于在脸上写着“我工作不饱和”吗?我下意识地回答:“没事没事,我把这个弄完就走。”

Lukas笑了,他说:“No, no. Here, five o’clock means five o’clock. On Friday, it means four thirty. Enjoy your life, that’s the most important project.” (不不,在这里,五点就是五点。周五的话,就意味着四点半。享受你的生活,那才是最重要的项目。)

说完他就真的拿起包,跟我说了声“See you on Monday”,潇洒地走了。整个办公室,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和窗外已经开始变得柔和的阳光。

那一刻,我受到的震撼,远比看到什么名胜古迹要大得多。后来我才慢慢习惯,这里的人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清楚楚。上班时间,大家都很专注高效,很少闲聊刷手机。但下班铃一响,电脑一合,天大的事都留到第二天。邮件?周末绝对不会有人回。工作群?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

他们认为,休息的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夏天,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会轮流休一个月的长假。他们会提前把工作交接好,然后就彻底消失,去乡下的湖边小屋,去南欧的海滩,去森林里徒步。老王告诉我,他有个同事,休假期间公司有天大的急事,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找不到人,后来才知道,人家把手机关机,扔在家里,自己划着皮划艇去湖中心钓鱼去了。公司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节奏一开始让我非常不适应,甚至有点“摸鱼”的罪恶感。但时间长了,我发现我的生活质量真的提高了。我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健身、去读书、去探索这个城市,甚至开始研究起了做饭。我的焦虑感明显降低了,不再有那种24小时待命的紧绷感。

当然,这种“慢”也有它的另一面。比如,去政府部门办事,或者申请一个什么东西,那个效率……真的能让你急死。邮件发出去,三天能回你都算快的。所有事情都得按流程、按预约来,别指望有什么“加急”或者“通融”。在这里,你必须学会等待,学会接受“明天再说”。这对于习惯了“中国速度”的我来说,无疑是一场漫长的修行。

你好,谢谢,对不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国内,我们习惯了快速建立联系。一顿饭、一个KTV,就能称兄道弟,加个微信,就好像进入了对方的社交圈。但在这里,社交的逻辑完全不同。

立陶宛人,或者说大部分波罗的海国家的人,在社交上都非常“慢热”和“内敛”。他们很有礼貌,在任何场合都会把“你好”(Laba diena)、“谢谢”(A?iū)、“对不起”(Atsipra?au)挂在嘴边。但这种礼貌,更多的是一种边界感,一种“我不会打扰你,也请你不要轻易打扰我”的无声契约。

我和办公室的同事,每天见面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聊聊天气,聊聊周末去哪儿玩了。但仅此而已。下班后,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我曾经试着像在国内一样,邀请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下班后一起去吃个饭,喝一杯。他们通常会很礼貌地感谢我的邀请,然后用“今晚有安排了”或者“我要回家陪家人”来婉拒。

一开始我挺失落的,觉得是不是他们不喜欢我,或者对中国人有偏见。后来老王点醒了我。他说:“你别想多了,他们对谁都这样。他们的社交圈子非常小,通常就是家人和从小玩到大的几个朋友。一个成年人,想重新打入一个立陶宛人的核心圈子,比登天还难。”

他们的社交活动,也跟我们很不一样。很少有那种大张旗鼓的饭局,更多的是小范围的家庭聚会。如果一个立陶宛人邀请你去他家做客,那绝对是把你当成非常重要的朋友了。他们的娱乐方式也更偏向于户外和自然,比如一起去森林里骑行,去湖边露营,或者夏天一起去参加各种音乐节。

在这里待久了,我发现我的社交圈也变得简单起来。主要就是像老王这样,同在这里工作生活的几个中国人。我们周末会聚在一起,包个饺子,涮个火锅,用中国胃来慰藉思乡之情。偶尔,我也会参加一些expat(外籍人士)的活动,认识一些来自不同国家的朋友。

你知道吗,这里有个挺有意思的冷知识:立陶宛语是现存的印欧语系里最古老的语言之一,和古梵语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语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屏障。虽然大部分年轻人英语都很好,但老一辈和一些公共服务部门的人,就只会说立陶宛语和俄语。这也在无形中加深了融入的难度。

所以,如果你是一个特别喜欢热闹,需要频繁社交来获取能量的人,立陶宛可能会让你感到非常孤独。但如果你像我一样,有点轻微社恐,享受独处,那么这里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社交距离,反而会让你感到无比舒适和自由。

看病要预约,教育免费,但快乐最重要

聊聊公共服务吧,这也是“围城”内外最关心的话题之一。

先说医疗。来之前,我听说欧洲是“免费医疗”,心里还挺羡慕。来了之后办了本地的医保卡,才发现这个“免费”是有很多前提条件的。

首先,你看任何病,都不能直接去大医院挂专家号,必须先去你绑定的“家庭医生”(Family Doctor)。家庭医生就像一个全科大夫,负责处理你的大部分常见病。我的家庭医生是一个和蔼的立陶t宛大妈,英语说得磕磕巴巴,但人很耐心。

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发烧到38.5度,浑身酸痛。我打电话给诊所,想预约看病。护士在电话里问了一堆症状后,告诉我:“医生今天的预约都满了,给你约到后天下午三点可以吗?”

我当时就惊了,在国内发着烧,早就冲去急诊了,这里居然要等两天?我急忙说我很不舒服,能不能通融一下。护士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如果你觉得是紧急情况,可以自己去医院挂急诊。但根据你的描述,多喝水,吃点扑热息痛,在家休息两天就好。”

这就是这里的现实。免费医疗的代价,就是漫长的等待。看家庭医生要预约,家庭医生如果觉得你需要看专科,会给你开转诊单,然后你再去预约专科医生,这个等待时间可能是一个月,甚至三个月。所以,小病基本靠自愈,大病才排得上队。当然,急诊是另一回事,但那个费用就很高了。所以,在这里,保持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教育。我没有孩子,但这方面听老王聊得比较多,他儿子在这边上小学。立陶宛的公立教育,从幼儿园到大学,基本都是免费的。他们的小学下午两三点就放学了,几乎没有任何书面作业。老师最看重的,不是你考试考了多少分,而是你的动手能力、创造力和社交能力。

老王给我讲过一件事。他儿子刚来的时候,数学很好,在国内都学到乘除法了,这里还在掰着指头算十以内的加减法。他一度很焦虑,觉得这边的基础教育太“放羊”了。但有一次开家长会,老师拿着他儿子做的一个手工艺品,兴奋地跟他聊了半个小时,夸他儿子想象力丰富,配色大胆。但对于他儿子数学测验得了满分这件事,老师只是一笔带过,说了一句“He is good at it”。

老师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分数只是一个结果,但我们更关心过程。我们希望他首先是一个快乐、善良、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其次才是一个会算术的学生。童年只有一次,知识什么时候都可以学。”

这段话让老王触动很大。他开始反思自己那种“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中式焦虑。他说,看着儿子每天在草地上疯跑,在森林里捡松果,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忧无虑的笑容,他觉得,也许这才是教育的本质。

本地人与移民,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你为什么会选择来立陶宛?”这个问题,几乎每个我新认识的本地人都会问我。当他们得知我来自北京时,那种惊讶和不解,会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在他们看来,中国是大国,是经济奇迹,而立陶宛,只是一个在历史夹缝中努力证明自己的小地方。

我的同事Lukas,一个典型的立陶宛中年男人,沉默寡言,但内心很骄傲。有一次我们一起加班,难得地聊了很多。我问他,你们对自己的国家是怎么看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说了一段让我印象很深的话。他说:“我们是个小国,历史上被德国人、波兰人、俄国人轮流占领。你知道吗,我们是欧洲最后一个放弃原始信仰(指Paganism,多神教)的国家。我们的语言几百年来变化很小。所以,我们的骨子里,有一种对‘自我’的执念。我们不信任任何一个‘大哥’,我们只想做我们自己。这解释了我们历史上的很多选择,也解释了我们现在的一些政策。我们可能看起来很固执,甚至有点不合群,但那是因为我们害怕再次失去自己。”

这段话,让我第一次尝试着从他们的视角去理解这个国家。他们对历史的记忆,特别是苏联时期的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种记忆,让他们对任何形式的强权都抱有天然的警惕。这跟我们从小接受的宏大叙事和集体主义教育,是完全不同的思维范式。

除了我这样的中国人,这里还有大量的移民来自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因为语言和文化更接近,他们融入得似乎比我更容易一些。我在一个语言交换的活动上,认识了一个从白俄罗斯来的女孩儿,叫Alina。她是因为无法忍受国内的政治环境,才带着全家来到这里。

我问她在立陶宛生活感觉怎么样。她说:“这里……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无聊。但这种无聊,是一种奢侈品。我不用再担心因为在网上说了什么话,第二天就会有警察来敲门。我的孩子可以在一个自由的环境里长大。当然,我在这里找不到像在明斯克那样的工作,收入也降低了。但你知道,有些东西,是比钱更重要的。”

Alina和Lukas的话,让我意识到,每个人,每个国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一种身份认同和安全感。我们看到的所谓“冲突”和“对立”,背后往往是完全不同的历史记忆和现实诉求。在这里,我学会了不去轻易评判,而是更多地去倾听和理解。

琥珀虽美,也有藏在背后的代价

说了这么多,你可能会觉得立陶宛像个世外桃源。但说实话,任何选择都有代价。在这里生活,那些隐藏的不便和挑战,也同样真实。

最大的挑战,就是漫长、黑暗、寒冷的冬天。立陶宛的冬天,从11月可以一直持续到次年4月。下午三点多天就黑了,气温动辄零下十几二十度。大雪封路是家常便饭。那种持续的阴冷和缺少阳光,真的会影响人的情绪。我刚来的第一个冬天,就切实感受到了什么是“季节性情感障碍”(SAD),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只想躺在床上。本地人靠桑拿、冰泳和大量的维生素D来对抗冬天,而我,只能靠狂吃火锅。

其次,是生活上的“不便利”。国内那种“万能的淘宝”和“半小时达的外卖”,在这里是无法想象的。网购?一个亚马逊的包裹,从德国寄过来,等一周都是常态。外卖软件有,但选择很少,配送费巨贵,送过来东西基本都凉了。晚上十点以后,大部分商店都关门了,城市安静得像一座空城。对于习惯了国内24小时不打烊的都市生活的我来说,一开始真的很难适应这种“好山好水好无聊”的状态。

还有就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圈外人”的感觉。尽管大部分人都很友善,但在日常生活中,你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隔阂。你去菜市场,大爷大妈们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你;你去办理业务,工作人员的英语可能不足以支撑复杂的沟通;你也很难真正理解他们谈论的某个电视节目,或者某个历史人物的笑话。

这种孤独感,是每个异乡人都要面对的功课。它逼着你变得更独立,更强大,也逼着你更深入地去思考,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前几天,我又跟大鹏视频。他看着我身后窗外的雪景,突然问:“哲,说真的,你在那待着,后悔过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起了第一个冬天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自己,想起了因为语言不通在政府部门抓耳挠腮的窘迫,想起了无数个想念家乡麻辣烫的夜晚。

然后,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在森林里看到野生鹿群的惊喜,想起了夏夜在湖边和朋友们一起烧烤的惬意,想起了Lukas拍着我肩膀说“享受生活”时的真诚,想起了房东太太怕我过节孤单,特地给我送来一篮子自己烤的库奇亚(Kū?ios,立陶宛圣诞夜传统食物)的温暖。

我对着屏幕那头的大鹏笑了笑,说:“后悔谈不上。只是明白了,生活没有标准答案。这里给了我一些东西,也拿走了一些东西。就像开盲盒,开出来的东西,可能不是你最想要的,但它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了。”

就像我现在,正坐在暖气开得足足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整个世界。楼下的森林变成了一片银白,几个孩子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得能穿透玻璃。

这一刻,我觉得很平静。我不知道我会在这个国家待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哪里。但我很庆幸,我曾跳出那个由新闻标题和刻板印象构筑的世界,亲身来这里走了一遭。

因为,一个国家,从来不是新闻里的那几句话。它是一杯咖啡的温度,是一场大雪的寂静,是无数个具体的人,和他们所构成的,真实而又复杂的,生活的总和。至于值不值得,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当你自己站在这里的土地上,才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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